声明：本文根据真实社会事件改编，为保护当事人隐私，文中人物均为化名处理。
客厅里，四个中年男人围坐在破旧的八仙桌前。
每个人脸上都挂着讨好的笑容，争先恐后地往我碗里夹菜。
"爸，您多吃点这个红烧肉，我特意买的最好的五花肉。"老大献殷勤地说。
"爸，我给您带的燕窝，您看，炖得多烂糊。"老二抢着说道。
"爸爸，我订的按摩椅明天就到，您的腰不是不舒服吗？"老三也不甘示弱。
"爸，我已经联系了最好的保姆，明天就来照顾您。"老四紧跟着表态。
我放下筷子，看着眼前这四张熟悉又陌生的脸，心里五味杂陈。
三个月前我重病住院的时候，他们在哪里？
一年前我摔断腿的时候，他们又在哪里？
"我有话要说。"我缓缓开口。
四个儿子瞬间安静下来，目光齐刷刷地看向我，眼中闪烁着期待和紧张。
我深吸一口气，一字一句地说出了那句话——
四个儿子听到这句话后脸色瞬间煞白，老二的茶杯直接从手中滑落摔碎在地。
老三张大嘴巴半天说不出话来，老四更是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两步。
01
时间要回到三个月前。
我叫王建国，今年72岁，是个退休的老工人。
老伴走得早，我一个人在这套老房子里住了十几年。房子虽然破旧，但好歹是自己的窝。
四个儿子都已经成家立业，住在城里的商品房里。
老大王强是公务员，老二王伟开了个小公司，老三王军在银行上班，老四王峰是个包工头。
按理说，条件都不错，可是他们很少回家看我。
平时我一个人过日子，买菜做饭洗衣服，样样都得自己来。
邻居老李总是感慨："老王啊，你这四个儿子怎么都这么忙啊？一个月都见不着人影。"
我只能苦笑着摇头："忙啊，都忙着赚钱呢。"
其实心里明白，不是忙，是嫌弃。嫌弃我这个老头子麻烦，嫌弃这套破房子寒酸。
三个月前的那个夜晚，我突然感觉胸口剧痛，冷汗直冒。我颤抖着手摸到电话，第一个打给老大。
"喂，强子，我胸口疼得厉害，你能不能——"
"爸，我这正开会呢，要不您先吃点救心丸？实在不行叫120吧，我这会真走不开。"
电话挂了，我又打给老二。
"爸，我在外地出差呢，您找老三吧。"
老三的电话响了很久才接："爸，我们全家在海南旅游呢，您要不问问老四？"
老四倒是接得挺快："爸，我这工地正浇混凝土，走不开啊，您自己打车去医院吧。"
最后还是邻居老李听到动静，把我送到医院的。心肌梗塞，差点要了老命。
在医院住了半个月，四个儿子加起来总共来了三次。
老大来了一次，坐了十分钟就说单位有事走了。
老二老三各来了一次，都是匆匆忙忙，连病房都没待热乎就溜了。
老四倒是没来，说是工地离得远。
出院的时候，医生特意叮嘱："老爷子这个年纪，以后需要有人照顾，最好不要一个人住。"
我把这话转告给四个儿子，得到的回复都差不多：
"爸，我们家房子小，实在住不下。"
"爸，我们都要上班，没时间照顾您。"
"爸，要不您住养老院吧，那里有专人照顾。"
养老院？我在心里冷笑。说得倒轻巧，每个月几千块的费用谁出？
就这样，我还是回到了这套老房子里，继续一个人过日子。
02
转机出现在两个月前。
那天早上，我正在院子里浇花，突然来了几个穿着西装的人。
"请问您是王建国先生吗？"领头的是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。
"我是，你们是？"
"我们是市规划局的，您这块地被规划为城市绿化带，需要拆迁。"
拆迁？我愣住了。这套房子住了这么多年，说拆就拆？
"拆迁补偿按照市场价格评估，您这套房子加上院子，初步估算能补偿300万左右。"
300万？我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。
"您考虑一下，这是我们的联系方式。拆迁是利民工程，补偿标准很公平的。"
他们走后，我坐在院子里发了半天呆。300万，这可是我做梦都想不到的数字。
当天晚上，我就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四个儿子。
奇迹般地，四个电话都接得特别快。
"爸，真的假的？300万？"老大的声音里透着兴奋。
"爸，您可要考虑清楚啊，这种机会难得。"老二说话都有点颤抖。
"爸爸，拆迁款到账了一定要告诉我们啊。"老三的语气格外关切。
"爸，您要是需要跑手续什么的，尽管说话，我随时有空。"老四头一次主动表态要帮忙。
我听着电话里儿子们兴奋的声音，心情却很复杂。
接下来的一个月里，拆迁手续办得异常顺利。
四个儿子轮流回来帮忙，跑手续、搬家具、联系搬家公司，一个比一个积极。
"爸，您就住我那儿吧，我把书房腾出来给您。"老大第一次主动邀请我去他家。
"爸，还是住我那儿，我家阳台大，您可以养花。"老二也开始争抢。
"爸爸，住我家最合适，我家离医院近，方便您看病。"老三也加入了竞争。
"爸，住我那儿吧，我家是别墅，房间多。"老四也不甘示弱。
我看着四个儿子争先恐后的样子，心里很清楚他们打的什么算盘。
一个月后的上午，我正式签署了拆迁协议。
300万拆迁款当天下午就到账了。
我坐在银行里，看着存折上那串数字，心情五味杂陈。
03
钱到账的消息不知道怎么就传开了。
当天晚上，老大就来了，手里提着一大包东西。
"爸，我给您买了点好吃的。这燕窝、海参，都是上好的，您要多补补身体。"
第二天，老二也来了，开着新买的奔驰。
"爸，我换了新车，以后接送您方便多了。您看，这座椅多舒服，还有按摩功能呢。"
老三来得更频繁，隔一天就来一次，每次都带着老婆孩子。
"爸爸，我们商量了一下，决定每个周末都来陪您。孩子也想爷爷了。"
老四最夸张，直接在附近租了个房子。
"爸，我就住您附近，方便照顾您。工地那边我让手下管着就行。"
一时间，我这里变得热闹非凡。四个儿子轮流来探望，电话也是一个接一个。
"爸，您最近身体怎么样？有什么需要尽管说。"
"爸，您想吃什么？我去给您买。"
"爸爸，您无聊的话，我陪您下棋。"
"爸，我给您找了个保姆，明天就来。"
这种关怀来得太突然，让我有些不适应。
三个月前我心肌梗塞住院的时候，他们在哪里？
一年前我摔断腿在家躺了半个月的时候，他们又在哪里？
最让我哭笑不得的是，四个儿子开始明争暗斗起来。
老大总是暗示："爸，我是老大，按规矩应该我来养老送终。"
老二不甘示弱："爸，我这些年生意做得不错，最有能力照顾您。"
老三也不服气："爸爸，我在银行工作稳定，给您养老最踏实。"
老四更直接："爸，我住得最近，照顾您最方便。"
他们表面上是争着尽孝，实际上都在打那300万的主意。
有一天，老二喝了点酒，话就多了："爸，您看我这公司正缺资金周转，要不您借我个一百万，我保证给您高利息。"
老三也找到机会："爸爸，现在房价涨得厉害，要不您给我买套房子，写您名字，以后留给孙子。"
老四更直接："爸，我想扩大工程队，您要是投个两百万进来，保证每年分红。"
只有老大比较含蓄，总是旁敲侧击："爸，您这一个人也花不了多少钱，要不分给我们一些，让我们帮您投资理财？"
我表面上笑呵呵地应付着，心里却越来越清楚他们的真实想法。
一个月下来，我觉得是时候摊牌了。
04
那天下午，我给四个儿子分别打了电话："今天晚上都到家里来，我有重要的事要宣布。"
晚上六点，四个儿子都准时到了。每个人都带着礼品，脸上都挂着讨好的笑容。
我让他们围坐在八仙桌前，自己坐在主位上。
"今天叫你们来，是想和你们谈谈拆迁款的事。"我开门见山。
四个人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。
"爸，您说。"老大端正坐好。
"爸，我们听着。"老二也收起了平时的嬉皮笑脸。
"爸爸，您怎么安排我们都支持。"老三表态道。
"爸，您说了算。"老四也点头附和。
我环视了一圈，慢慢开口："这些天，你们对我的关心我都看在眼里。"
"应该的，应该的。"四个人异口同声。
"但是我想问你们一个问题，"我停顿了一下，"三个月前我心肌梗塞住院的时候，你们在哪里？"
四个人的脸色微微变了。
"爸，那时候我们确实忙..."老大开口想解释。
我摆摆手打断了他："一年前我摔断腿在家躺了半个月，你们又在哪里？"
客厅里安静下来，只听得见墙上老钟的滴答声。
"平时我一个人在家，生病了叫你们，你们说忙。现在拆迁款到手了，你们却一个个都有空了。"
"爸，我们以前确实做得不对..."老二低下了头。
"做得不对？"我冷笑一声，"你们心里想的是什么，我一清二楚。"
四个儿子都不敢说话，气氛变得异常紧张。
我站起身来，走到窗前，背对着他们："关于这300万拆迁款，我已经有了决定。"
他们四个人都屏住了呼吸，等着我的下一句话。
我慢慢转过身，看着他们紧张的表情，一字一句地说道："我把这笔钱——"
我知道，这句话一旦说出口，就再也收不回来了。
300万拆迁款的去向，将彻底改变我们这个家庭的格局。
我看着四个儿子期待又紧张的眼神，心里既有愤怒，也有失望。
他们真的以为我看不出来他们的小心思吗？这些天的殷勤关怀，不过是为了分那笔钱罢了。
"爸，您说啊。"老大催促道，声音里透着急切。
"是啊爸，您别卖关子了。"老二也忍不住了。
我深深吸了一口气，缓缓的说出了这句话。
话音刚落，整个客厅瞬间安静得可怕。
四个儿子听到这句话后脸色瞬间煞白。
05
"什么？！"老大第一个反应过来，声音都变了调。
"爸，您说什么？捐给福利院？"老二捡起地上的碎片，手都在发抖。
"爸爸，您是不是搞错了？300万啊！"老三站起来，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。
老四更是直接冲到我面前："爸，您不能这样！那是我们家的钱！"
我静静地看着他们，心里反而平静下来："我们家的钱？这钱什么时候成了你们家的？"
"爸，我不是这个意思..."老四想解释。
"你们刚才都听清楚了，我把300万全部捐给了市儿童福利院。"我重复了一遍，"手续已经办完了，钱也转过去了。"
这话如同晴天霹雳，四个儿子彻底傻眼了。
老大一屁股坐在椅子上，喃喃自语："不可能，这不可能..."
老二抱着头蹲在地上："爸，您怎么能这样？我公司还等着这笔钱周转呢！"
老三更是急得眼圈都红了："爸爸，您这样做，我们怎么办？孩子还要上学，房贷还没还完呢！"
老四直接跪在我面前："爸，您快想想办法，能不能把钱要回来？我求您了！"
看着儿子们的反应，我心里五味杂陈，但更多的是一种解脱的快感。
"要回来？"我冷笑道，"为什么要要回来？"
"爸，那可是300万啊！您就这样白白送人了？"老大缓过神来，声音里带着愤怒。
"白白送人？"我走到他们中间，"我问你们，这些年我养你们花了多少钱？供你们上学、娶媳妇、买房子，我花了多少？"
四个人都低下头，不敢说话。
"现在我用自己的钱做点善事，就成了白白送人？"我的声音越来越大，"你们有什么资格管我的钱？"
"可是爸，我们是您的儿子啊！"老三哭诉道。
"儿子？"我笑了，笑得很苦涩，"我心肌梗塞的时候，你们这些儿子在哪里？我摔断腿的时候，你们这些儿子又在哪里？"
客厅里再次陷入沉默。
我继续说道："这些天你们对我的关心，不过是看中了我那300万。你们真的以为我看不出来？"
"爸，我们确实以前做得不好，但是血浓于水啊！"老大试图挽回。
"血浓于水？"我冷冷地看着他，"当初你们嫌弃这套破房子的时候，怎么不说血浓于水？当初你们嫌弃我这个老头子麻烦的时候，怎么不说血浓于水？"
四个儿子被我说得哑口无言。
但是事情还没有结束。我还有话要说。
"其实，"我慢慢坐回椅子上，"我刚才说的不完全是实话。"
四个人的眼睛瞬间又亮了起来，好像看到了希望。
"爸，您的意思是...？"老二颤声问道。
我看着他们期待的眼神，内心既愤怒又悲哀："我确实捐了一部分钱给福利院，但不是300万全部。"
"那剩下的呢？"老四急切地问。
"剩下的200万，"我停顿了一下，"我都存在了银行里，受益人是我指定的一个人。"
"谁？"四个人异口同声地问。
"老李。"我平静地说出了这个名字。
"老李？隔壁的老李？"老大不敢置信。
"对，就是他。"我点点头，"我心肌梗塞的时候是他送我去医院的，我摔断腿的时候是他照顾我半个月的，平时我生病了也是他在照顾。"
四个儿子彻底懵了。
"爸，他是外人啊！"老三急得都要哭了。
"外人？"我反问道，"谁是外人？照顾我的是外人，还是不管我死活的是外人？"
"爸，那是我们不对，但您不能把钱给外人啊！"老二开始哀求。
我摇摇头："钱我已经决定了怎么分配。老李那200万，他如果比我先走，就捐给福利院；如果我先走，那钱就是他的养老钱。"
"那我们呢？我们什么都没有？"老四问道。
我看着他们，语气变得更加冰冷："你们？你们还有脸问我要什么？"
"爸，我们知道错了，真的知道错了！"老大跪在地上。
"知道错了？"我站起来，"现在知道错了？早干什么去了？"
四个人都跪在我面前，哭得稀里哗啦。
"爸，您再给我们一次机会吧！"
"是啊爸，我们以后一定好好孝敬您！"
"爸爸，求您了，我们真的知道错了！"
看着跪在地上的四个儿子，我心里既解气又心酸。
但我知道，如果我这次心软了，他们永远不会真正明白什么叫孝顺。
"机会？"我冷笑道，"机会我给过你们无数次了。你们不珍惜，怪得了谁？"
我走向门口，回头看了他们一眼："从今天起，你们不用再来看我了。我有老李照顾就够了。"
"爸！"四个人异口同声地喊道。
但我已经走出了客厅，留下他们在那里哭天抢地。
那一夜，四个儿子在我家门外跪了整整一夜。
第二天早上，邻居们都围过来看热闹。
"老王，这是怎么回事？"
"四个儿子怎么都跪在你家门口？"
我透过窗帘看了一眼，四个中年男人跪在那里，头发凌乱，眼睛通红。
老李走过来敲门："老王，要不你开开门，听听他们怎么说？"
我摇摇头："不必了。真心悔改的话，不用跪在这里做样子给别人看。"
中午的时候，几个儿媳妇也来了，带着孩子。
"爸，我们来赔礼道歉了！"老大媳妇说道。
"爷爷，我们错了，您原谅爸爸吧！"孙子孙女也开始求情。
但我仍然没有开门。
到了晚上，四个儿子终于站起来走了。
但事情并没有结束。
第三天，老二又来了，这次带着律师。
"爸，您开开门，我们谈谈。"
我透过门缝看了一眼："有什么好谈的？"
"爸，您把钱捐给外人是不合法的，我们可以通过法律途径要回来。"律师说道。
我冷笑一声："那你们去告吧。看看法院会怎么判。"
"爸，您别逼我们走这一步！"老二威胁道。
"逼你们？"我打开门，"到底是谁逼谁？你们不孝顺在先，现在还想威胁我？"
律师看了看情况，悄悄对老二说："这种情况很难胜诉，老人有自主处置财产的权利。"
老二的脸色变得很难看。
"爸，您真的要做得这么绝？"
我看着他，突然感到很疲惫："绝？谁做得绝？你们不管我死活的时候，怎么不想想我的感受？"
老二无话可说，带着律师走了。
又过了几天，老三来了，这次变得很卑微。
"爸爸，是我不好，我以后一定好好孝敬您。您看，我把工作都辞了，专门来照顾您。"
我看着他，心里没有任何波动："不必了。你照顾我是为了钱，老李照顾我是因为善良。你们不一样。"
"爸爸，我是真心的！"老三哭着说道。
"真心？"我摇摇头，"如果没有那300万，你会辞职来照顾我吗？"
老三张张嘴，说不出话来。
因为我们都知道答案。
老四是最后一个来的，他跪在我面前，声泪俱下。
"爸，是我混蛋，是我不是人！您怎么处置我都行，但求您别这样对待其他兄弟！"
我看着他，心里稍微有些触动。四个儿子里，老四虽然粗鲁，但这次倒是最有担当的。
"你起来吧。"我说道。
老四惊喜地抬头："爸，您原谅我了？"
我摇摇头："我不原谅任何人。但是，如果你真的想赎罪，那就用实际行动证明，而不是在这里跪着。"
"怎么证明？"老四急切地问。
"好好工作，好好生活，好好对待你的家人。"我说道，"至于我，有老李照顾就够了。"
老四愣住了："那您的意思是...？"
"我的意思是，钱的事情已经定了，不会改变。"我说道，"你们以后也不用再来了。"
老四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绝望，但他没有再说什么，默默地站起来走了。
从那以后，四个儿子再也没有来过。
06
三个月后，我搬到了老李家附近的一套小公寓里。这套房子是我用剩余的一点钱租的，虽然不大，但很温馨。
老李每天都会来看我，我们一起买菜、做饭、下棋、聊天。他从不提钱的事情，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。
"老王，你真的把钱都安排好了？"有一天，他终于忍不住问。
我点点头："安排好了。你不用担心什么，钱对我来说只是数字。"
"可是那是你的儿子们啊..."老李叹气道。
"儿子？"我苦笑，"真正的儿子不会只在我有钱的时候才想起我。"
老李不再说什么，但我知道他心里也不好受。
又过了一个月，我收到了福利院的感谢信。
"王爷爷，感谢您的慷慨捐助。这100万对我们来说真的太重要了，我们可以给孩子们买更多的书、玩具，还能改善他们的住宿条件..."
我看着信，心里很暖。这些孤儿院的孩子，虽然和我没有血缘关系，但他们会记住我的好。而我的亲生儿子们，却只记住我的钱。
人性，有时候真的很讽刺。
春节快到了，我以为会过一个安静的年。
但是除夕那天晚上，门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。
我打开门，发现是老四，手里提着一袋水果。
"爸，我来看您了。"他说得很小声，像个做错事的孩子。
"你来干什么？"我问。
"没什么，就是想您了。"老四说道，"我知道您不原谅我们，但是过年了，我总是想来看看您。"
我看着他憔悴的脸，心里有些复杂。
"进来坐坐吧。"我让开门。
老四小心翼翼地进来，环顾了一下房子："爸，您在这里住得还习惯吗？"
"挺好的。"我简单回答。
"那就好。"老四点点头，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红包，"爸，这是我的一点心意。"
我没有接："我不要你的钱。"
"爸，这不是因为拆迁款的事情。"老四急忙解释，"这是我自己挣的钱，就是想孝敬孝敬您。"
我看着老四手中的红包，心情很复杂。这三个月来，他是第一个主动来看我的儿子。
"你把钱收起来吧。"我说道，"你有这份心意就够了。"
老四放下红包，在沙发上坐下："爸，我想跟您说声对不起。这几个月我想了很多，我们四个兄弟确实做得不对。"
我没有说话，等着他继续。
"您心肌梗塞那次，我其实不是走不开，是嫌麻烦。"老四低着头，"我当时想，反正有医院，有医生，我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。"
"现在知道错了？"我问。
"知道了。"老四点头，"爸，我不奢求您原谅我们，我就是想告诉您，以后不管您有钱没钱，我都会来看您的。"
我看着他，心里的冰块似乎松动了一点点。
"其他三个呢？"我问。
老四叹了口气："老大还在生气，说您太绝情。老二在外地躲债，他公司资金链断了。老三...老三情况最不好，他媳妇跟他离婚了。"
我心里一震："离婚？为什么？"
"他媳妇说他没本事，连自己爸的钱都弄不到手。"老四苦笑道，"现在老三一个人带着孩子，过得很艰难。"
听到这里，我心里五味杂陈。虽然对儿子们失望，但毕竟是我的骨肉。
"爸，我不是来给他们求情的。"老四看出了我的心思，"我就是想告诉您一声。不管怎么样，您永远是我们的爸爸。"
说完，老四站起身来："爸，我不打扰您休息了。过几天我再来看您。"
看着老四离开的背影，我心里涌起一阵酸楚。
老四说到做到，从那以后，他每个星期都会来看我一次。不带礼品，不提钱的事情，就是简单地陪我聊聊天，帮我做点家务。
有一次，他带来了一张照片。
"爸，这是我儿子的毕业照。"他递给我看，"他考上了重点大学。"
我接过照片，看着上面那个英俊的年轻人，心里很欣慰："好样的，像你年轻时候。"
"爸，其实我想让他来看看您，但是..."老四欲言又止。
"但是怕我不见他？"我明白他的意思。
老四点点头："孩子知道我们做错了事，很内疚。"
我想了想："让他来吧。孩子是无辜的。"
老四的眼睛瞬间亮了："真的？"
"真的。"我点头，"血缘关系是割不断的，虽然我对你们很失望，但对下一代还是有期望的。"
就这样，我的孙子开始偶尔来看我。这个年轻人很懂事，每次来都会帮我整理房间，陪我下棋。
"爷爷，对不起。"有一次，他突然跪在我面前。
"你对不起我什么？"我扶他起来。
"我爸爸他们做错了事，作为晚辈，我应该道歉。"孙子认真地说。
看着这个孩子，我心里很感动。至少，下一代是明事理的。
半年后，老三终于也来了。
他瘦了很多，胡子拉碴，看起来很憔悴。
"爸爸，我..."他站在门口，不敢进来。
"进来吧。"我让开门。
老三进来后，直接跪在地上："爸爸，我知道自己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。我不求您原谅我，我就想告诉您，这辈子我最后悔的就是没有好好孝敬您。"
我看着跪在地上的老三，心里很复杂。这个儿子从小就最听话，没想到长大后却变成这样。
"你起来吧。"我说道。
"爸爸，我不起来。"老三哭着说，"我要在这里跪着，直到您原谅我为止。"
"你跪着就能证明你的孝心？"我反问，"你真的想尽孝，就好好照顾你的孩子，让他们健康成长。"
老三抬头看着我："爸爸，您的意思是...？"
"我的意思是，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。"我叹了口气，"你们都是成年人了，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。"
老三愣住了，半天才明白我的意思。
"爸爸，您是说...您原谅我了？"
我摇摇头："不是原谅，是放下了。我已经这个年纪了，没必要再和你们生气。"
老三激动得眼泪直流："爸爸，谢谢您！我以后一定好好孝敬您！"
"不用说这些空话。"我摆摆手，"你现在最需要做的是振作起来，把日子过好。"
从那以后，老三也开始定期来看我。虽然他的经济条件不好，但每次来都会带点自己做的菜。
一年后，老二也回来了。
他的公司倒闭了，但是他看起来反而轻松了很多。
"爸，我想通了。"他坐在我对面，"钱财都是身外之物，家人才是最重要的。"
我看着他，没有说话。
"爸，我知道您不相信我说的话。"老二苦笑道，"确实，如果不是破产了，我可能还意识不到这些。"
"那你现在准备怎么办？"我问。
"重新开始。"老二说道，"找个普通的工作，踏踏实实过日子。最重要的是，好好照顾家人。"
我点点头："这样挺好。"
"爸，关于拆迁款的事情..."老二犹豫了一下。
"不用说了。"我打断他，"那件事情已经结束了。"
老二点点头，没有再提。
只有老大，一直没有来。
又过了半年，我听说老大升官了，当了处长。但是他仍然没有来看我。
我也不主动联系他。毕竟，有些东西失去了就是失去了，再也找不回来了。
两年后的一个秋天，我住院了。
这次不是什么大病，就是普通的感冒引发的肺炎。但是医生说，老年人的肺炎不能大意，需要住院观察。
老李第一时间赶到医院，老四、老三、老二也都来了。
"爸，您感觉怎么样？"老四关切地问。
"还好，就是有点咳嗽。"我说道。
"爸爸，您要好好配合治疗。"老三在床边坐下。
"是啊爸，有什么需要尽管说。"老二也表态。
看着围在病床前的几个儿子，我心里暖暖的。虽然经历了那么多风波，但血浓于水的感情还是存在的。
"老大呢？"我忍不住问了一句。
三个儿子互相看了看，都没有说话。
"爸，我去联系老大。"老四说道。
"不用了。"我摆摆手，"他如果想来，自然会来。如果不想来，你们联系也没用。"
住院的第三天，老大终于出现了。
他穿着笔挺的西装，拎着一篮水果，看起来还是那么体面。
"爸，我来看您了。"他在病床前站定。
我看着他，心情很复杂。这个大儿子，从小就是我的骄傲。他学习成绩好，工作能力强，在同龄人中算是出类拔萃的。
但是，他也是最让我失望的一个。
"你来了。"我简单地说了一句。
"爸，您身体怎么样？"老大问道。
"还行，死不了。"我的语气有些冷淡。
病房里的气氛变得有些尴尬。
老大放下水果，在椅子上坐下："爸，这两年我想了很多。"
我没有接话，等着他继续。
"关于拆迁款的事情，我承认我当时的想法确实不对。"老大说道，"但是爸，您做得也太绝了。"
听到这话，我心里的火气又上来了："我做得绝？"
"爸，您冷静点。"其他三个儿子赶紧劝阻。
"我不冷静？"我看着老大，"你们不孝顺在先，我处置自己的财产，怎么就绝了？"
老大的脸色有些难看："爸，我们是您的亲生儿子，您把钱给外人，这让我们在别人面前怎么做人？"
"做人？"我冷笑，"你们还知道做人？当初你们不管我死活的时候，怎么不想想怎么做人？"
"爸，我们当时确实做得不对，但是您也不能一棒子打死啊！"老大有些激动。
看着老大的反应，我心里彻底失望了。到了这个时候，他还是不认为自己有错。
"你出去吧。"我闭上眼睛，"我不想看到你。"
"爸！"老大想要说什么。
"大哥，你先出去吧。"老四拉住了他。
老大看了看其他兄弟，最终还是走了。
从那以后，老大再也没有来过医院。
出院那天，只有老四、老三、老二来接我。
"爸，我们送您回家。"老四说道。
我点点头，心里有些遗憾。四个儿子，到最后只有三个愿意真心照顾我。
07
又是一个春天，我已经75岁了。
这三年来，老四、老三、老二轮流照顾我，虽然不像那些天天陪伴的子女那样周到，但我能感受到他们的真心。
老李还是每天都来看我，我们已经成了最好的朋友。
那200万存款，我最终还是留给了老李。不是因为他照顾我，而是因为他是真心对我好。
至于捐给福利院的100万，我从来没有后悔过。
那些孤儿们需要帮助，而我的钱能给他们带来希望。
有时候我也会想，如果当初没有那笔拆迁款，我和儿子们的关系会不会不一样？
但是转念一想，金钱只是放大了人性中本来就存在的东西。
如果他们真的孝顺，有钱没钱都会照顾我；
如果他们不孝顺，就算没有那笔钱，早晚也会暴露本性。
钱，确实是个好东西。它能让人过上更好的生活，也能暴露人性的丑陋。
但更重要的是，钱买不来真心，买不来孝顺，买不来亲情。
那些真正爱你的人，不会因为你有钱没钱而改变对你的态度。
而那些只在你有钱时才对你好的人，即使是你的亲生儿子，也不值得你去珍惜。
我用300万买到了一个教训，也买到了内心的平静。
这笔买卖，我觉得还是值得的。
毕竟，人生在世，最重要的不是拥有多少财富，而是看清身边人的真心，活得明白，活得坦然。
如今的我，虽然只剩下三个儿子陪伴，但我知道他们是真心的。这就够了。
人生如此，夫复何求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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